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刺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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刺殺

“頭兒,王堯被放走了?”何簡急匆匆進了門。

葉臨皺眉,案子還沒破怎麽能放人。何簡神色緊張,吞了吞口水,“是周知府親自來放的人,走的時候王堯派頭可大了,上了輛豪華的馬車”。

葉臨大步往周華明書房走去,看到周華明送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出了院門。

周華明轉身見到葉臨,把他叫進了書房,“怪我插手你的事,直接放了人?”

葉臨神情謙遜,“葉臨不敢,只是來問問緣由”。

周知府摸摸胡子,“你可知剛才那老人是誰?”悠悠停了一會兒,“那可是致仕的錢央,官拜大理寺卿,正三品”。

“他來給王堯說情?”

“何止是說情,簡直是做擔保”,周華明喝了口茶,繼續感慨,“錢老先生是致仕了,可他提拔的後輩可不少,個個尊他一聲錢老”。

葉臨出了周華明書房,心中疑惑,王堯怎麽同錢央有了交情,要知錢央是以剛正不阿揚名天下,致仕後深居簡出,輕易不同人來往。

如今卻為一個山匪做擔保,實在奇怪。王堯他審了幾天了,一直不松口,也無直接證據指向他,如今又有錢央作擔保,葉臨心中有些動搖,大鬧喜宴,第二天再去殺人,是太蠢了些。

“葉大哥”,周雲婧慢慢走到葉臨面前,“聽何捕快說,葉大哥最近不住衙門了”。

葉臨瞧著周雲婧一身的淡綠裙衫有些眼熟,似乎林雪谙也有一條類似的裙子,想到這兒,眼神溫柔起來,“最近我住家裏”。

周雲婧心不住地跳,葉臨第一次這麽溫柔同她說話,之前無論她怎麽示好,葉臨都是淡淡的,“我最近才知道,葉大哥有個妹妹,我能請她來後院做客嗎?”

葉臨想起這兩天鋪子沒生意,林雪谙不知從哪買回了一堆草,當個寶貝,天天鋪在院子裏曬。想到二人年齡相仿,做個伴也省得林雪谙天天瞎琢磨,“好,我回去問問她”。

周雲婧心中雀躍,葉臨同意她同他妹妹來往了,葉臨父母雙亡,她同林雪谙交好,那事情不是成了一半嗎?

葉臨來到東街,糕點鋪生意不好,只有含巧在門口坐著,見到葉臨立刻站起來,顫顫巍巍。

“谙谙呢?”

“姑娘她出門了,早上出去的”。

葉臨揚眉,怎麽一天到晚往外跑。轉身進了王家包子鋪,守在門口的何簡被驚醒,“頭兒”,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。

葉臨環視四周,蒸籠淩亂擺著,店鋪門半開,不見馮二娘夫妻,“馮二娘和王平做過口供了?”

“馮二娘做過了,王平當天回王村了,都無嫌疑”。

葉臨點點頭,再次進了李柱遇害的臥房。屍體被衙役擡走,其餘的擺設一動未動,結案前捕快在此輪流看守。

葉臨踱步到木床前,他當天就在隔壁,沒有聽到求救聲,房間也無打鬥痕跡,說明兇手是個高手,一擊斃命,或者兇手認識李柱,李柱才沒有提防。

葉臨模仿兇手的思路,來到床前,拿起床頭的短刃,一刀插死床上的李柱。思緒流轉,臥房有兩道門,一道是通往院子的正門。

葉臨蹲在正門後,一根木棍橫臥在正門,木櫃,墻壁之間,形成一個三角形,牢不可破,除非把門卸了,否則從外面根本推不開門。

這道門是推不開,另一道呢?

葉臨目光轉向馮二娘包子鋪同王家臥房之間那道木栓門,一般盜賊不用一炷香時間就能打開。

從包子鋪進來容易,可怎麽做到出去後又把門栓從裏栓上呢?

葉臨抓捕這個兇手的心情愈發急切,想知道兇手是怎麽玩的這通密室殺人的把戲,讓他毫無頭緒,抓不住重點。

“葉捕頭”,馮二娘聽說葉臨來了,猶猶豫豫地站在木門後。

“有話直說”。

馮二娘嘆了口氣,一咬牙,“王平他不見了”。

葉臨擡起頭,“什麽時候不見的?”

“就,就王大娘成親那天我同他吵架了回娘家去了,第二天回來就找不著他人影了”。

李柱死亡當天,王平失蹤,如此重要的信息他今天才知道,葉臨轉向何簡,略帶不滿,“怎麽錄的口供?”

何簡滿頭大汗,馮二娘只說王平回王村去了,當天不在青州府,他當然以為王平沒嫌疑了,再說李柱一直住城西,他哪知道二人還有糾葛。

馮二娘面色羞愧,“我以為王平賭氣回王村去了,哪知道他一連四五天都不回來,托人一問才知道他壓根沒回王村”。

葉臨冷靜開口,“何簡,你回去帶幾個人搜查客棧酒樓找人,另外讓邱禮去查王平同李柱之間的往來”,說到這,葉臨一頓,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,李柱在王家死亡,他自然把目光聚焦在王家周圍,卻忽略了李柱是秦府馬車夫,“再派幾個人,去查查李柱在秦家有無與人結仇”。

何簡領命而去,馮二娘急紅了眼,“王平不可能殺人的,他只是不見了,我只是求你幫忙找人”。

“找到人審完,不是他做的,自然會放了”。

馮二娘無助地倚在墻上,那天她不和王平吵架就不會有那麽多事了,心中懊悔不已,又有些氣憤,這事也不賴她,向來老實任勞任怨的王平那天竟然撂挑子不幹了,說什麽要回王村,她如何能不氣。

翌日下午,葉臨問完話從秦府出來,瞧見鄰街店鋪一個熟悉的身影,舉步走了過去。

“那麻煩這位小哥了,可能回來的時候會有點晚,要勞煩你趕車快些”,小姑娘一襲清麗白裙,仰著臉笑容若四月的桃花。

葉臨忽然有些不高興,林雪谙待誰都這麽熱情的嗎?大步走了上去,“谙谙”。

“哥哥,你怎麽在這兒?”林雪谙眼裏滿是驚喜。

葉臨一笑,側身擋住鋪子裏夥計看向林雪谙的目光,“雇了馬車是要去哪?”

“去臨水村運冬淩草,說是有幾百株,我才特地租了馬車”,林雪谙神采飛揚,上回在那大爺處買了幾十株後,她天天上街搜尋,可惜現在已不是冬淩草的季節,只再買到十來株。

今早卻意外再次碰到了那大爺,說他同村一戶人家,之前拔了很多,聽說林雪谙大量收,有些動心,托大爺來問,若要收就讓她趕車去臨水村。

葉臨疑惑,“你買這麽多野草做什麽?院子裏都擺滿了”。

“不是野草,是藥草”,林雪谙明媚的面上染上一絲不滿,“哥哥,是有用處的”。

葉臨笑笑,“好,有用處,那你也不急這一時去,臨水村有三十裏路,等回來都天黑了”。

“可我已經付了定金了”,林雪谙捏緊小拳頭,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,去晚了沒了怎麽辦。

葉臨挑眉,“這個月城外山路上可發生了好幾起山匪劫掠的案子,還有一戶人家的閨女被劫去了,現在還沒找回來”。

林雪谙立刻緊張起來,城外山匪竟如此霸道,急急拉住葉臨的手臂,“哥哥,你有空嗎?陪我去一趟好不好”,聲音又嬌又軟,“哥哥,回頭掙的銀子請你去酒樓吃飯”。

葉臨嘴角噙起一抹笑意,他這傻妹妹還真是單純,一放魚餌就上鉤,假裝思索片刻後方才點了點頭。

林雪谙笑語盈盈,“就知道哥哥最好了”,扭頭朝夥計說,“小哥麻煩你了,我們現在就走,早去早回”。

夥計貪戀地看了林雪谙幾眼,剛想高聲應下來,就察覺到林雪谙身後男子冷冽的目光,嚇得一顫,立刻收回了目光,訕訕趕了馬車過來。

山路崎嶇,風景卻秀美無邊,馬車搖搖晃晃到了臨水村,林雪谙按那大爺的叮囑找到了村頭槐樹下的何家。

“何大爺是嗎?我是約好來買冬淩草的”。

一個幹瘦的老人滿臉笑容,打開了院子讓馬車進來,“來了就好,來了就好,我都拿出來了,原本已經曬幹了放屋子裏”。

一下馬車,映入眼簾的是兩間泥磚屋,其中一間的磚墻已經塌了一半,用稻草蓋著,另一間也搖搖欲墜,墻上漏著幾個大洞。

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從屋裏跑出來,“爺爺,他們是誰?”

何大爺欣慰地咧開嘴,“他們是貴人,來買草藥的”。

小女孩興奮地跳起來,“太好了,那奶奶有救了”,何大爺點點頭,朝二人道,“這是我孫女桂蘭”。

“何大爺,您是急著用銀子?”

何大爺嘆口氣,“我家老婆子病了半年了,遲遲不見好,家裏銀子也看病用光了,聽人說冬淩草可以祛病,才特地摘了半屋子,其實我心裏也清楚,這野草哪能真治人病,也是沒法子了,求個心安”。

“好在運氣好,碰上你們剛巧要收這冬淩草,不然我們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”

何大爺一番話葉臨不為所動,林雪谙卻一陣感慨,臨走時多付了一錢銀子,讓何大爺連聲感謝。

回程的路上山脈連綿起伏,夕陽披在郁郁蔥蔥的山林上波瀾壯闊,林雪谙放下車簾,“哥哥,我們很快呢,沒準回城了天還沒黑”。

葉臨閉目靠在車上,“還快,我不拉你走,你還能和那大爺聊一刻鐘”。

林雪谙拿了軟枕放在葉臨背後,“哥哥是不是累了,那休息會兒,我就不說話了”,語氣裏透著委屈。

葉臨睜開眼,含笑看著眼前的白團子,“誰不讓你說話了?”

不待林雪谙開口,馬車猛地一震,整個身體被甩到車壁上,葉臨將人攬進懷裏護著,沈聲問,“怎麽回事?”

趕車的夥計勒馬停住,聲音不住顫抖,“前面一棵巨樹倒在路中間,攔了去路”,在青州,這是山匪打劫過路客常用的手段,逼停馬車後再大搖大擺劫掠。

葉臨面色一沈,青天白日這幫山匪就敢打劫,垂眸見懷中林雪谙小鹿般驚慌的眼神,低聲安撫道,“沒事,哥哥在呢,山匪膽子再大也不敢打劫衙門裏的人”,對他下手,便是直接打官府的臉,自取滅亡,這幫山匪再蠢也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。

“你,你怎麽”,趕車夥計驚呼一聲,隨即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,鮮紅的血灑在車簾上,留下一個個斑點。

葉臨皺眉,現在山匪竟如此兇殘大膽,上來就見血。刀劍出銷,車外傳來響亮的喊聲,“葉臨,出來,縮在裏面算什麽好漢”。

林雪谙擡起頭,這聲音怎麽如此耳熟,不像是山匪,倒像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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